一碗肉丝面

清冷的晨光，照亮了冬日的天空，道路两边的老人们已经蹲守摊位，一左一右，各司其位，或喃喃自语，或低首择菜，或交头接耳……水淋淋的蔬菜披着晨露与冬霜整齐有序地躺在地上，红、橙、黄、绿、青……每一种都有自己特有的色彩。　　寻着路的尽头，右转，有一家面条摊，青年男子正忙得不可开交。只见他右手拎着装满面条的大漏勺，上下左右，不停舞动着，沸腾的热水伴着面条在大锅里也跟着翩然起舞，氤氲的水汽，化作一股股清冽的雾气，飘散开去……“好了，打包。”男子按了下按钮，“轰轰轰”的声音戛然而止，女子放下手中未洗的碗筷，赶紧起身，洗了洗手，拿起悬挂在车上的打包盒……　　“赶快吃，不然面胀了！”临时搭起的帐篷外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。　　老人走了进来，对着帐篷里的孙子说道：“好吃吗？”男孩头也没抬一下，边吃边点了点头。老人说着，颤颤巍巍的右手伸进了口袋，鼓鼓的透明塑料袋里包裹着零零散散的钱。“喏，老板，给你钱。”她掏出了一张五元钱的纸币，递给了男子。男子停下手头的活，麻利地接了过去。图片　　老人转向孙子，面条还剩半碗，“中午也吃这个吧！我给你钱。”“不，我要吃大排面！”孙子抬头看了老人一眼，继续吃面，一根根细长的面条被他一口口吞了下去。　　男子搅拌着锅里翻滚的面，嘴角微微一斜，没有说话。女子走过来，插了一句：“小孩子嘛，得吃得有营养点……”老人皱了下眉头，低头开始在塑料袋里翻找，“老板，能跟你换两张五块钱嘛？”“好。”老板倒也爽快，顺手接过十元钱。孙子不知何时，斜着眼看着这一切。　　锅里的雾气，在风的带动下，飘向孙子的眼睛，飘向他的身体，他的视线开始模糊，他被雾气包围了。　　“不能给多了，免得他乱花。”老人自言自语着，将凑齐的十五元零钱，颤颤巍巍地递给了孙子，男孩瞬间从迷雾中清醒，接过钱，久久不肯塞进口袋。　　碗里的面条在时间的催促下，吸收了水的分量，开始膨胀，孙子夹起一根面条，塞进嘴里，面条却怎么也下不去了，似乎越吃越多……　　“快点吃，面胀了，我走了！”说完，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向菜摊，找到自己的摊位，蹲了下去。　　孙子把钱塞进了口袋，顿了顿。　　中午，阳光爬上了天空，温暖倾泻而下，“老板，要一碗肉丝面。”男子迟疑了一下：“孩子，赚钱可不容易啊。”话音刚落，他的大漏勺，开始在锅里晃荡。　　男孩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，走进超市，男子盯着他远去的背影，叹了口气，对蹲在地上洗碗的女子说：“妈，我来吧！”图片　　不一会儿，一阵风刮过，锅里的雾气被风带得挪移了，男子诧异地抬起了头，只见男孩从他面前飞奔而过……准又买了什么玩具，他想着。待他朝菜摊方向定睛一看，男孩手里紧紧地捏着一双老年手套。　　男孩笑了，男子笑了，老人也笑了，阳光打在他们的脸上，闪着特有的光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