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的目光

那是我的父亲，拥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，他发出的目光就像深渊里射出的幽深的亮色，照亮了我生命的旅途。　　八岁的夏天，除了西瓜、汽水和冰棒，有的只是这位“不速之客”了——父亲，他毫无预兆地闯入我的生活，在我的脑海中激起一层涟漪。父亲略皱着眉，蹙成个“八”字，眼眶里全是说不出的惊奇。是啊，多年过去，他哪能想到还有这么个女儿会突然出现呢？他稍偏着头，疑惑地打量着我：“呃，莹莹？”父亲可能只记得这个乳名了吧。　　热风静静地拂过脸庞，嘈杂的人声不绝于耳。父亲已经领我来到一处极为繁华的街道，我拽住他的衣角，努力跟上他的脚步。一个步履匆匆的年轻人和我撞了个满怀，却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远。父亲顿住脚步，眸光闪动：“没事吧？感觉还好吗？”他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，缓缓与我对视。　　时间仿佛定住一般，我透过他的眼瞧见了自己的身影，几个词在心中来回跳跃——关切？疑问？或许还有帮助？父亲的眼眶被撑大开来，让我清晰地瞧见了形似黑宝石般的瞳孔。时针被缓缓拨动，无数目光凝聚在我身上，而它们都来自我的父亲。回想起来，那些目光竟占据了我大半的回忆。我又想起了这之后的一个深秋的祝贺，还记得那天是父亲的生日。　　“啊哈，莹莹来啦！”父亲的眼角微微上翘，黑色的眼珠泛着光泽，好似狭长的地缝中埋藏着的晶石，实在难掩心中喜悦。　　我“嗯”了一声以示回答：“爸爸，生日快乐！”父亲的睫毛上下碰了碰，目不转睛地瞧着我看，让我露了些绯色，不自觉地望向他的眼睛。“好啊，又长高了啊，就快赶上我咯！”父亲笑了笑，将眼珠转向旁侧，目光中又添几抹飞扬的神采，“要知道你出生时，还小得很呢。”说笑间，我们不约而同地四目相对，父亲的目光中含着浅浅的愧疚：“那时候我也像个初来乍到的孩子，加上我和你妈妈的矛盾……真的很对不起啊。”饱含深情的目光再次汇于一点，但已经不那么有神。　　我想：我哪能怪罪自己的父亲呢？他可是我的至亲啊！便柔柔一笑：“不用自责了，早就是过去的事啦。”父亲回以善意而夹杂感谢的目光，久久与我凝望。　　在父亲的注视下，时光流淌，转眼就到了今天，我和父亲已然回到了曾经两地相隔的局面。唯一不同的是，我们仍能通过网络相见。现在，我正盯着屏幕上的父亲——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人。　　父亲一瞧见我的模样，立马弯了眼角，慈祥的目光中散发出暖暖的爱意，关怀备至的眼神满是对再见的期盼。我可能真的接纳他了吧，要不然怎会有如此真挚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呈现？　　啊，父亲，您是我不能替代的亲人，您的目光是那样真切，使我难以忘怀！　　（小作家：陈妍葵）